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欢迎你来到人间
http://www.100md.com 2007年6月19日 《生命时报》 2007.06.19
     就在2005年3月的一个早晨,妻子从洗手间出来,以前所未有的表情和语调对我说:“我怀孕了!”

    “我怀孕了!”——妻子的这四字宣言,于我而言,不亚于当年天安门城楼上那一句“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了”。这意味着,我做了31年儿子以后,开始做父亲了。那个以后会终生叫我“父亲”的人,尽管我们之间尚未谋面,不知其长相、性别和志趣,就这样向我发出了人生的邀约。

    这样的约会太有意思了!

    在长达40周的日子里,我们之间朝夕相处,隔着肚皮彼此关照、体认,我们在无限好奇的同时都心知肚明:这是另一种意义上的假面舞会。

    为了向小家伙强化他(她)日后对于身份的自我认同,我开始挖空心思进行所谓的胎教。我先是花了半天时间,隔着妻子的肚皮跟他(她)煞有介事地一一介绍家族成员的基本情况,妻子听得索然无味,打着哈欠说:“孩子这么小,怎么听得懂你说什么呢?”我想也有道理,于是放弃了,改看的情景喜剧《老友记》。我以为,快乐是能感染人的。为了避免辐射,我跑去厨房拿来一只不锈钢锅盖,妻子把它盖在肚皮上,乐呵呵地抱着看电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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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后来,我们得知孕妇不能长时间坐看电视。那干什么好呢?妻子说你给孩子讲故事吧。我于是口中念念有词:从前有座山,山上有座庙,庙里有个老和尚,老和尚给小和尚讲故事……讲到这里,自己都觉得无聊,于是改为下楼散步。

    散步能干什么呢?我想还是应该抓住一切机会给小家伙上胎教课。第一节是语文课,我说:宝贝儿,我是你爸爸,她是你妈妈;第二节是数学课,我告诉他(她):1+1=2;第三节音乐课,我们一圈接一圈在小区里漫步,一首接一首唱所有我们能记得起来的歌,直到口干舌燥,便上楼找水喝。喝了两口水,她说口中无味,想吃水果,要酸酸的那种。

    什么东西酸酸的呢?北京这季节根本没什么时令水果,找了好几处水果摊,最后发现了一种印度进口的青苹果,还没下嘴,光是看着模样、闻着气息就让人满口生津、酸掉大牙。看妻子吃得津津有味,我好生纳闷:她以前可从来不爱吃酸东西啊?

    民间说,“酸儿辣女”。我为儿子做的这一切,他未必真的清楚,但他妈妈有感而发的情愫却是一定会传递给他的。同样,子宫里的儿子对于这个世界和自我人生的意见,也是会通过他妈妈清晰有力地传递给我的。记得5个月的时候,有一天,妻子欣喜地告诉我孩子动了。我把脸庞贴在她隆起的腹部上,说,嘿嘿,宝贝儿,我是你爸爸。随即,便真真切切地感受到了儿子的第一次胎动,他在踢我!这就是我的小儿子,他游弋在温暖的羊水里,用身心感受着这个世界的一举一动,用他的小脚丫使劲地踢我,表达着对于我的热烈回应,尽管那只是轻轻的一碰,但那无疑是天底下最美妙、最神奇的一瞬!

    2005年11月18日的上午,当我在北京妇产医院产房外经历了酷似煎熬的等待之后,见到护士抱着我的儿子、推着妻子走出来时,我的心情忽然变得格外、格外、格外的平静。我记得那天的天空本来有些阴霾,我小心翼翼抱着我的儿子坐在产房里,疲惫不堪的妻子幸福而痛楚地躺在床上,四下里一片寂静。我欣赏着襁褓中儿子通红的小脸和小手,忽然从他黑黑的眼睛里读到了一丝熟悉的光亮,这光亮瞬间照彻身心,使我异常感动,我微微一笑,对他说:“欢迎你来到人间!”▲, 百拇医药(张 末)